5. 挨打

    “哭什么?”玉玑子冷淡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元澜,拧眉哂笑,故意曲解道:“难不成你这是阳奉阴违,明面上认罪伏法,其实心下仍有不服?”

    “不是的!不是的,师父。澜儿,澜儿只是……”

    元澜一惊,猛然抬头对上玉玑子不怀好意的笑眼,抿了抿唇,将先前要说的全咽了回去,转而继续:

    “澜儿有错当罚,澜儿不会躲。但弟子有一事,还望师父成全。澜儿乃是师父一手带大的孩子,便更加珍惜师父待我的片刻温情。如今澜儿犯错,放到寻常人家需由父母长辈严加管教,可惜澜儿无父无母,因此澜儿希望师父可以不假人手,亲自责罚弟子。”

    元澜说完,直起身子,膝行向前,一把抓住了玉玑子的衣袍,断断续续地呜咽,“师父,师父您就看在澜儿这些年来也算尽心尽力地服侍您的份上,就答应弟子这个小小的请求吧……”

    “你……”

    玉玑子凝眉,骤然捏紧了拳头,牙关咬得死死的。

    他这徒儿,年纪不大,心思倒深。一看眼泪无用,转而就破罐子破摔地打起感情牌,句句不离“师徒情深”,处处提点“莫忘旧情”。

    好!好啊!好你个元澜!你这是在赌我不忍动手,还是在赌我会心慈手软?

    玉玑子心里冷笑,问黑岩:“私出山门、下山饮酒、夜不归宿、目无尊长,此四桩该怎么罚?”

    “嘶――”黑岩偷瞄玉玑子脸色,再看元澜,捻起胡须不情不愿地答说:“实在要论起来的话,各罚十鞭,共四十鞭。”

    玉玑子点头,没等开口,元澜就涨红了脸,抢在玉玑子前头高声叫道:“谢黑岩师叔!那就有劳师父了……”

    元澜咬唇,应下四十鞭时颇有胆气,但等他回神,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打起了颤。

    他从没挨过打,他怕的。

    料峭春寒,清明鬼多。元澜跪在玉玑子脚边,一件淋过雨的湿衣紧紧地粘在身上,冻得手指青白。

    他泪眼婆娑地深望玉玑子,想他在这干戈林立的诫律堂百般哭笑,始终都没有换来师父的一眼垂怜,那又何苦再挣扎了呢?

    明知是触不可及的东西,光是知道今生再无可能,便足够可以赴死了。

    师父眼里那捧融融春色,那盆从来只给他一个人瞧的糖花,此刻,一下全没了……

    玉玑子静得可怕,被元澜一对惹人怜爱的稚眼盯着,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动容。

    但他只要一想到今后自己要在此等大逆不道的白眼狼手中受尽多大的折磨,玉玑子的心便更狠了。

    他的掌心猛然一翻,挂在墙上的一根刑鞭顷刻就飞到了他手中。

    “可还有什么话讲?”玉玑子问元澜。

    元澜本想摇头,但视线下移,改口道:“澜儿能同师兄说几句话吗?”

    玉玑子不答,冷冷地扬起下巴,示意元澜快去。

    元澜破泣为笑,满嘴言谢,十分可爱。他一路小跑,对门外的石天惊说:

    “师兄,师兄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好师兄,算我求你了,你就再帮我这一次吧,师兄!”

    “嗯,你说。”

    “师兄能不能去我房里把架子上那双锦绣流云履拿来?很快的啦!快去快去。”

    交代完,元澜飞快地重回玉玑子身边跪好,脸上带着暖暖的笑。

    玉玑子起身,看到元澜光着的一只脚磨出了血,暗道:挨打就挨打,怎么还不忘要穿好鞋?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玉玑子凶光毕露,冷哼一声,凛然道:“从今日起,为师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

    他的话音刚落,鞭子就划破钝重的滞气,带着凌厉的破空声落在了元澜的身上。剧烈的疼痛骤然炸开,才只一下便让元澜惨叫出声。

    “啊!疼、疼……”

    “疼?疼就给我好好记着!”

    鞭子顿时如雨点般接二连三地乱下。玉玑子凝气为锁,将元澜的双手高束,吊在诫律堂中央猛抽,又请黑岩好好计数。

    元澜动作受限,避无可避,单薄的衣衫被轻易击碎,鞭头攒出的倒刺随着落下的鞭子嵌在肉里勾划,疼得他死去活来。

    “啊!啊――”

    “疼……师父!师父不要……”

    “师父饶了……啊!疼!澜儿疼……好疼……”

    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元澜本能地扭动全身想逃,反倒被打得更加厉害。玉玑子的脸始终是冷的,元澜叫得越凶,他便抽得越狠,好似对待仇敌一般。

    鞭子的落点更加刁钻,反反复复叠加在先前的伤痕上,又或是抽在他的腿间嫩肉上。鲜血如柱,浸在衣料中,慢慢往下淌。疼痛使元澜浑身抽搐,眼角因痛苦渗出了更多的泪水。

    好疼……

    师父,我疼……

    玉玑子并不在意元澜如何回应,那些灼热的伤痕一道一